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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愛II【MN】入世修行
> 【MN】入世修行 22
于是莫妮卡就这样住进我的公寓。在她住进的第一个晚上,我不能不感到紧张。我从未和任何女孩单独相处过,更不必提同住。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为自己竟然在一时冲动下而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决定感到迷惑——完全不明白自己之前到底哪根筋出了问题,为什么我要留一个女孩在我身边?在我自己同样有着无法排解的忧闷时,我还要去挽救别人??
多管闲事的嘲讽在我耳边盘旋不去,而当我看到莫妮卡刚刚挨到枕头就陷入睡梦中时,我又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我站在那里看着她,像看着一个孩子似的;默默地待了片刻,然后帮她关掉台灯,转身走出卧室带上房门,回到书房里。这个晚上我把卧室让给她睡——因为书房里还没有床。我总不能和她一起睡卧室的。何况这个晚上我没有丝毫倦意。
我坐在书桌前,还是不能确定自己的做法是否妥当。
可我总不能在接受她之后又把她出去吧。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矛盾,几乎在我的一生之内都左右着我。正如我之前看着她不免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安慰,当离开后却又百般犹豫甚至感到懊恼;我似乎是个非常疑虑的人。我总是不能摆脱这种总要为选择所左右、并且即使在做出选择后也不能肯定的心理:在某种情况下,我对这种选择满意;当脱离这种情况或是另一种情况下,我又不免想要改变主意。
继而想到我对莫妮卡的态度,我更加为自己感到吃惊。
我竟然是个也能够对他人做出如此温柔举动的人吗??
我习惯了用戒备的心理对人,习惯用防御的语气说话,习惯将自己在别人面前迅速稳妥地『全副武装』起来——但为什么对莫妮卡却全然不是这样?莫妮卡很特殊?不,她是个很普通的女孩,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今晚我的心情不同于以往?也许有一些,但这些不会使得我突然就改变对他人的态度;……还是我需要承认——其实在内心里,我并不那么『坏』?
可能我生性有着很好的脾气,就像对待莫妮卡这样;即是说,我原本是个性善的人??
这个念头让我不能不惊讶。
它的突然冒出似乎一瞬间便颠覆了过去的种种行为所表现出来的『事实』——但凡认识我的人或是与我有过交往的人,无一例外都认为我是脾气古怪、言语刻薄和态度冷漠的人。这就像某种『真理』,人们则通过不同的接触方式来认识『真理』——尼亚是个不通情理者。而从未有人在与我接触过后会说,“他是个好人。” ……而克莱尔小姐呢?她从不曾知道我曾经在内心怎样地怨恨和排斥过她,并且至今也不知道我在隐瞒着她一件重大的事——她只认为我和寐罗是朋友,关系很好的朋友。可见我曾对克莱尔小姐做过无礼的埋怨、欺骗之事,而非只是她单纯所知的依赖。在她眼里,我后来的疏远只不过是因为我已长大罢了。所以,如果克莱尔小姐知道我的这些阴暗心理的话,大概是会与他人一样对我皱眉不满的。
可我能保证,莫妮卡绝对不是这样想的。甚至在她的心里,我可能比寐罗更好。
培根是怎样说的来着?『人的天性是隐而不露的,但很难被压抑,更很少能完全根绝。即使勉强施以压抑,只会使它在压力消除后更加猛烈。……只有长期养成的习惯才能多少改变人的天生气质和性格。』但他只是针对不好的本性,其后加以论述的句子即印证了此意。
而我呢?我的本性难道不是『恶』的而是『善』的吗?
我一直在某种程度上信奉着马基雅维利的性恶论。即使他主要将这种观点引入并服务于他的政治思想,但不能否认,他说得并不错。并且正是他的傲慢自负令我尤为亲近,长久的孤僻使得我对于此种『狂妄宣言』最能产生共鸣:“哪一个人敢用恶言诋毁作者,我警告你,他也懂得如何反唇相讥,而且我保证在这方面,他要比你强得多;虽然他对那些衣着入时的人毕恭毕敬,但老实说,整个意大利没有一个人他看得起。”——『曼陀罗花』的完美开篇!
而这不正是我么?我不正是这样做的吗?虽然我并不对那些『衣着入时的人毕恭毕敬』。我不是『谁给我面包,我就为谁唱颂歌』的人。也许我要归功于现在的时代给我这种自由。我是如此地擅长反唇相讥和目中无人——很大程度上正是基于他给予我的『教导』。
由此我不禁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如果我竟发现我是个如此善良的人,这岂不是很可笑吗?也许没什么可笑。……不,它就是很可笑;要是我突然跑到寐罗面前告诉他:其实我是一个天性善懦的人——他一定会笑得前仰后合。……我忍不住都有点脸红了。
接着,寐罗的名字霎时冲走我在此之前的所有想法——仿佛这个名字在进驻的一瞬间便已霸占了整座城池一般,敌军以势不可挡之势驱散并扼杀了城里之前存在的全部『居民』,转而耀武扬威起来。于是现在,我的脑袋里除了寐罗,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我看看时间,距离寐罗离开已经有十四个小时了。
他会想我吗?还是已经因为疲倦或醉酒而早已入睡??……像我这样,在可能并不为他所想的情况下,却还傻瓜兮兮地想念着他并幻想着他也在想念我的行为,简直是傻到了家。但就算傻到家又怎么样?他并不会知道我在想他——唉,可我又宁可他知道我在想他。
我必须要控制住自己去想一些类似『要是我之前退让几步或许就不至于这样』的念头。我不能想那些没用的东西……可我不又是在犯那个荒唐可笑的『绿猴子』的错误么??
……算了。不管怎样,我先去冲杯咖啡,慢慢看我的书吧。
在我看书的过程中,我一会儿想到寐罗,一会儿想到莫妮卡。直到最终抵挡不住困倦,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在梦中我看到了一大群人:达•芬奇,多纳托•布拉特曼,米开朗罗•博那罗蒂,拉•波尔塔,卡洛•马泰尔,吉安•洛伦索•贝尔尼尼,拉斐尔•桑蒂……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在修建圣彼得大教堂。但最后所有的人都逐渐消失,最终只剩下米开朗罗一个,他爬上高高的架子,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作画,带着一脸奇特的稚气表情,并且他还在像个孩子似的嘟囔着:“在这里我可以思考……虽然不太舒服,但总还算安静。”当教皇朝他生气地咆哮着“你是不是要我把你从架子上丢下去?!”时,我惊醒了。
促使我醒来的原因之一是外面轻快的哼歌声。
我迷迷糊糊地直起身体,一丝轻微的声音从我肩上滑落,继而我感觉到身上一冷——我低下头,看到地板上躺着一件衣服。……是寐罗的色外套。看起来就像寐罗回来了……我不由得一惊,迅速捡起衣服起身冲出书房,尚未完全清醒过来使得我的脚步更加踉跄。当我推开书房的门,看到外面的客厅——我像个傻瓜一样愣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了。
……我从没见过这样整洁清新的客厅。
透明的玻璃纤尘不染,地板反射出淡淡阳光,落地灯和书架干净异常,连沙发套和桌布也都换了新的——以及所有的瓶子罐子和杯匙都带着令人愉悦的透亮。简直难以想象。这是我的客厅?在此之前它一直乱得不成样子,以致我完全认不出……那束黄玫瑰仍然怒放着。
莫妮卡正抱着一堆洗好的衣服穿过客厅,当她看到我傻在那里时,她朝我露出了可爱的微笑。“下午好,尼亚,”她愉快地说,“我想你可以先洗个澡——我准备好了吃的东西。”
“……下午?”我莫名其妙地反问,继而慌忙转头去看时间,居然已经下午两点钟了。我竟然睡了这么久——我真是吃惊。但这不会比我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客厅更吃惊。我迅速又转过头,四处打量着,“这些——这些是你做的?……你还为我洗了衣服吗?”我又看向莫妮卡,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同了。虽然我一时没能发觉她是哪里与昨晚不同了。
“是呀,”莫妮卡笑眯眯地说,一边走到阳台上晾起那些衣服,她在那里很熟练地抖去衣服上的水并展开,“我没有找到烘干机,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晾干它们啦。……可见你有多么不在意自己的生活——整个客厅几乎没有不用我收拾的地方。尼亚光是念书吗?”
“呃……大概是吧,”我尴尬地说着,跟着走到阳台上,看她晾衣服。“我想……我想你不必要为我做这些的,莫妮卡,……我自己也能洗衣服。另外,你只当自己是和我分担这个房间的同伴就可以了。……你这样反倒使我觉得让你住进来只是加重了你的负担……”
“这实在没什么,比起我在家里做的那些,”莫妮卡轻快地说,“我还能做更多呢。”
我才发现她的不同来源于她扎起了头发——她将头发随意挽了几挽,便与昨晚那个神情落寞楚楚可怜的女孩判若两人了。“你把头发扎起来了?”我忍不住问。但那也很好看。
“是呀,干活方便嘛,”莫妮卡说,然后看了我一眼,“你不饿吗?”
“……嗯,我去洗漱。”我说完便转身朝浴室走过去。边走边在心里惊叹女性的能力,竟然能让一个客厅完全换副样子。要是所有女人都有这种天性并乐于持之以恒的话,或许我也就不会纳闷卢梭的那个『女管家』何以勤勤恳恳坚持照顾这个任性的『孩子』二十几年。
呃,我和寐罗不是早就讨论过,每个女人都天生有当女管家的欲望和天赋吗?
接下来我品尝了莫妮卡的手艺,显而易见,每道菜都带着一股细腻的女性味道——即使在此我之前还在以自己的手艺颇为自负,在莫妮卡面前却不得不自叹弗如,当莫妮卡告诉我她在十二岁就会烤二十种蛋糕的时候,我觉得自己除了埋头吃东西之外别无选择。
“不过,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我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神情也不由得严肃起来,“希望你不会因此觉得我是个苛刻的人——当我工作的时候,我不喜欢被打扰,也不想听到任何不该听到的声音,我需要的是一个……呃,一个全然安静的环境。”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会为此感到不适,但若要我与之同住下去,这是每一个我的『同住伙伴』都该了解的事情。当初正是这一点让我和寐罗之间开始出现不易觉察的矛盾,于是它逐渐愈演愈烈直至恶化。“我的工作要求我必须精力集中,”我又补充到,“何况我也习惯了这样的工作环境。”
莫妮卡马上点点头,“我明白,”她说,“我会安安静静的,或者出去找找工作。”
“那也好……不过工作的事不必着急,最好找一份能够适合你的,”我说,“而且你最好用这段时间调整情绪,试着忘记……忘记杰森。世界上不是仅他一个男人,不是吗?”
“是啊,”莫妮卡说着,表情不由得覆上隐隐一层阴霾,“我希望我能这么想。”
“我也希望我能这么想,”我自言自语着,“不过看起来我不必比你好到哪里。”
我的确不比她好到哪里。至少她现在还有些有所安慰的事——我收留了她,让她暂时不再去打自杀的念头,也不必感受生存的压力。我支付了她需要赔偿的钱款,对此她感激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试着用一个微笑让她忍住眼眶里的液体,然而却愚蠢地适得其反。不过最终结果是:我以牺牲自己的安静为代价照顾了一个女孩脆弱的心灵。而这个交易……我想它是值得的。不过坦白而言,我自然希望她能快点找到一个归宿好离开我的身边。
我什么时候会需要别人的陪伴了?并且除了寐罗,我还会更需要谁在身边呢?
这种矛盾的情绪不久便又重新席卷而来——我总是不能摆脱它。
有时候我会感到自己收留莫妮卡实在是个莫大的失策,尤其在我一边工作着,一边会禁不住地想到外面那个女孩是否在轻手轻脚地做着家务和走路时,我觉得自己给自己带来了莫大的麻烦……这种懊恼总是在不间断地侵扰着我,就像被病患缠身的病人一样。偶尔他可能会暂时忘记病痛,但那通常不会太久,很快病痛就会突然而剧烈地侵袭一下他的身体,好让他感觉到它的存在,提醒他沮丧的事实,以示它的『不可磨灭』——并且每一次都是它胜利。于是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要表现得恶劣一些,表现得像『本我』一些,要是莫妮卡慢慢发觉我是个性格恶劣的人,说不定马上就会离开。这种比行为本身更恶劣的想法指导着我经常做些孩子气的故意『搞坏』行为——比如责怪她在房间里还是会搞出动静、对她精心准备的菜肴表现得兴致缺缺、故意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七八个小时以限制她的行动等等。
可每次在这么做后,看到莫妮卡似乎完全不在意——或者与其说不在意不如说她很理解也很体贴——的样子,我又忍不住会产生强烈的自责心理。以这种蓄意的折磨方式来对待那可怜的好脾气的女孩不是非常过分吗?尤其当莫妮卡一如既往地朝我微笑时,我更加为自己的『恶劣行径』感到可耻。……可这却不能阻止我不再这么做。是的,矛盾极了。我被这些古怪的矛盾撕扯着,有时竟然觉得也许自己终其一生都要被这种矛盾不断地左拉右扯。
或者我干脆就承认——这是我内心的『善』『恶』本性之间的激烈交战罢了。
但我还是不能明白,我始终不能明白,我到底是善的本性还是恶的本性呢?
当然最终我是能够得出结论的,但不是此刻;此刻的我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过多的矛盾之中,头脑里也是前所未有的混乱;莫妮卡、寐罗、那些混容起来的感性和理性意识,无一不在以各种方式分食着我的精力和情绪,让我一会儿冲动,一会儿冷静,时而喜悦,时而悲伤。时间就在这些扰人心绪的愁思中过去,一个白天又一个夜晚,一个夜晚接着一个白天。在这段时期里我总是梦到很多毫无根据的东西——一些人,一些事情,一些场景。那也并非都是我头脑里曾经整天深思熟虑的东西,甚至大部分与我的所思毫不沾边。由此我便对那种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便抱有极大的怀疑,而弗洛伊仍然不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约瑟夫在解释法老的梦时,他补充了一句:这个梦你做了两次,这就意味着你很快就会实现这个梦。暂且不提它是否有足以令人信服的科学依据,我从没将任何一个梦做过两次。
有一次我梦到自己在一些热闹的聚会上一反常态侃侃而谈,完全取代了往日里寐罗占据的位置——成为那场聚会的焦点和中心,所有人对于我的善谈感到吃惊,并对我的妙语连珠赞叹不已,但当我离开那场聚会后,我只想找个地方自杀;有一次我在梦中与一个陌生朋友坐在海边的餐厅吃饭,他一会儿是个陌生人,一会儿变成寐罗,并不断地变换成无数张让我似曾相识的脸孔,接着,外面突然开始下雨,当我起身离开餐桌去看时,他在我身后像自言自语般地咕哝着他将要离开这里,可我却一心看着外面雾气弥漫的雨,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还有一次我在走着重复的路,是的,一直都是重复的路,而我完全不明所以,我一次又一次从同一个路口走出,我左转,我右转,我停下,我后退,我试图摆脱这里,然而我却一次又一次绝望地发现我走的仍然是那条不停重复的路,路边的一切场景总归都会变得熟悉起来;而我最无法解释的是在一座桥下,我衣不蔽体,找不到任何遮挡的衣物——差不多形似在与夏娃分享苹果之前的亚当,岸上那些呼唤着我的名字寻找我的人的声音让我既恐惧又尴尬,当他们终于接近我的所在之处我别无选择地躲进水中,而后我再次经历被无数只手拖下去的恐怖;我还曾经梦到自己独自走在陌生凄凉的小镇上,梦到自己在高空中俯视旷野里的一片绿色,梦到老鼠在我的天花板上窜来窜去和梦到如鬼镇般的游乐场。而关于寐罗的梦,我只记得一个——我梦到我们两个被人追,于是不得不躲在一个幽暗隐蔽的地方,接着我们便开始谈话,我们两个谈了很久——久到让我觉得几乎彻夜都在与寐罗谈话,我们谈了无数个问题——每次想起我仍能记得在梦中我们两个的对话,仿佛真的经历过一般,而寐罗所为我打的比方让我在梦醒之后想起时仍然记忆犹新:『有个人意欲写一部小说,书中那个主人公变成了疯子;在撰写过程中,他自己渐渐变成了疯子,并最终以第一人称完成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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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3(10:38)|【MN】入世修行コメント(0)トラックバック(0)T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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